０４０　与阮氏十二雄的较量（二）

第二场较量很快就来临了。

这次的计划，大家讨论够了。

十二个阮氏十二雄的徒弟代表，提出了他们各自的攻击方案。

那个雨后的下午，天上甚至出现了一道彩虹。

河水咆哮着仿佛在为进攻呐喊助威。

首先是千里眼的徒弟魏家俊，上了树顶，对木楼进行了侦察。

他甚至报告了这样一个消息：我看见了千里眼，他也正向这边看呢！

迫击炮的徒弟在胡抗美的带领下，八门迫击炮早就瞄准了木楼。

他拍着胸脯保证：“第一轮炮击，我要让师傅们的窝全部报销。”

陈家林坚决要求，一到达地点，马上从河里抢渡过河，先建立狙击阵地，然后，才由朱育亮他们打草惊蛇，掀开战争序幕。

所有的战士都变得谨慎而兴奋。

大家在指导员的要求下，一遍遍地重复着攻击的技术动作，什么忍不住伸腰，屁股抬得过高等等一切，大家一个个地都改过来了。

更重要的是，根据黄拥军的建议，陈家林他们每人都是带着一根栓在这边的绳子过江的，这样实际就是等于在水下又建立起了数条进攻“桥梁”。

下午五时正，陈家林他们悄悄地从一处芦苇丛下水，游向对岸。

当接到他们安全到达的信号后，朱育亮带着董方睿开始了打草惊蛇的攻击。

让大家始料未及的是，一开始就挨了当头一棒。

就在两人在桥上表演时，对岸的机枪就响了。

裁判员宣布：“０１０、０４４号士兵，阵亡！”

连长刘成冷笑一声：“他们又改战术了！”回头一看，胡抗美在那里指挥着八门迫击炮早已把炮口对准了木楼。

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瞄准了吗？”

“打不准，我愿意上军事法庭。”胡抗美还在那每门迫击炮上左瞄右瞄。

“记住顺序，攻击木楼后，立刻转移阵地，对对岸可疑阵地实施射击。”

“是！”

连长吞了一口气，眼睛又盯向魏家俊。

魏家俊流利而大声地报告：“机关枪一个点射后，立刻转移了隐蔽。不知去向。木楼群一切正常。”

连长扫了一眼，等待攻击命令的战士们：“我命令，三个攻击队形，我带一队从桥上发起攻击。唐红军带二队从左面水域发起攻击，孔未名带三队从右面水域发起攻击。过河后，分散成战斗小组，直接向木楼发起攻击！”

“是！”全体战士一个个都眼睛放亮。

“好！是铁渣是钢铁，就看我们自己了！”

“我们是钢铁！”

连长刘成大吼一声：“攻击开始！”

立刻八门迫击炮齐声怒吼。

裁判员声音响起来：“守方木楼群被八发迫击炮弹击中！守方伤亡情况不明，等待通报。”

三个正如潮水一样攻下山去的攻击分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迫击炮再次响起：“攻方迫击炮火成功覆盖守方河岸阵地，守方没有伤亡。”

三个攻击分队的战士已顾不得伤亡报告了，奋勇地想前冲去。

夕阳把战士们染透了，满桥满河的士兵象染红了蚂蚁一样，向对岸侵蚀过去。

战士们一上岸，迫击炮再次对裁判报告：“我攻方炮兵分队再次对木楼群实施打击！”

迫击炮仿佛在为战士们在擂战鼓，继续大声地响。

陈家林的眼睛和枪口慢慢地在木楼搜索，然而从他过来，到迫击炮响，再到现在。

无论场面冷清还是热闹，木楼群始终没有人影出现。仿佛整片木楼群里根本就没有人。

他因激动而急速升高的体温，在一点点的下降。

他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打了自己一耳光。

然而没用，他终于知道，那股不祥的凉意来自心底。

阮氏十二雄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是，他脑壳想烂，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终于潮水般的呐喊从他的身后传来。

孔未名的第三攻击分队上来了。

三人一队的战斗小组，一下子把他裹在了中间。

战友们高涨的战斗热情一下子把他包围了起来。

连长的命令大声地下达：“第二分队从左，第三分队向右，对木楼实施包围。十分钟后，炮击结束，全体向木楼群发起攻击！”

一切是那样的顺利。

顺利得让陈家林一点都不相信是真的。

他耳朵听得那边胡抗美他们那边的迫击炮在唱着男高音，眼睛看着一个个战斗小组象一支支利箭，形成了一条波浪翻滚的河流，向木楼四周蔓延过去，仿佛是一个个音符在跳动。

他的心再一次激烈地跳动起来。

他当然渴望胜利，他几乎不在乎听到自己阵亡的声音，只要能够取得胜利。

但是，他握枪的手就在这一刻颤抖起来。

夕阳已经落下了西山，从大别山深处下来的河风，轻轻摇曳着树木。

终于炮声一下子停住了。

“冲啊！”连长刘成一声大喝。

冲锋号响了起来。

战士们从心底发出了一声爆破似的喊声。

陈家林的思想在这一刻一下子停了下来。

跟着进攻的潮流，向木楼群扑了上去。

可是一切还是那么静，仿佛阮氏十二雄睡着了。

前锋已经成功的进去了。

第一个冲到的是孙悟空，他那甚至超过他师傅公羊子的轻攻，让他成为了第一个把旗帜插上木楼群的勇士。

他甚至做了一个骄傲地亮相。

“轰！轰轰！”

迫击炮就是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裁判员的声音也响了起来：“００６、０９８、０７７、０５６号被迫击泡击中，阵亡！”

陈家林觉得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轰隆窿，轰隆隆，轰隆隆．．．”

裁判员的声音继续在响：“木楼里，守方埋的地雷连环爆炸，０３３、０．．．．．．”

陈家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阵亡名单中有他。

转眼间，整个连就伤亡过半。

连长刘成的眼睛红了。

战士们的眼睛也红了。

黄拥军大声地吼起来：“冲出去！”

阮氏十二雄的迫击炮仍旧在响，那是在千里眼的指挥下，一炮一个准。

连长刘成眼看伤亡越来越大，大喝一声：“现在我们从四个方向冲出去。左面孔未名负责，右面唐红军负责，东面黄拥军负责，西面我负责。大家冲出去，立刻就地组织防守！天黑后，在山顶集合！”

陈家林突然站了起来，跑到了裁判员的木楼群最高的位置，细细地观察起来。

他看到了，四个方向，四挺机枪已经严阵以待。

阮氏十二雄十二个人，每个方向三个，已经把木楼包围了。

他不能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去送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四个方向的机枪同时响了起来。

裁判员的声音再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平稳地响起来：“００１、００２、００３．．．．”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用不着裁判员报了，陈家林知道，那是地雷爆炸了。

陈家林仿佛看见自己的战友被机枪穿过了胸膛，仿佛看见自己的战友被地雷撕成了碎片。

他听不到裁判员宣布战争结束的声音。

他是一下子站起来的，指住裁判员：“你不公平！”

裁判员吃惊地盯着他，轻轻道：“请你说出理由。”

“他们在木楼里被炮击为什么没伤亡？”

裁判员笑了：“他们有千里眼，在你们一到达攻击位置，就看清楚你们在架迫击炮，已经断定你们要攻击木楼群。所以他们撤退了。”

“他们怎么撤退的？我为什么没看到。”

裁判员笑起来：“你们中间有千里眼的徒弟，他们撤退当然不会让你们发现。他们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逃跑的暗道。”

陈家林低下了头，一步步地朝楼下走去。

好安静。

没有了炮响，也没有了地雷响，天也由清亮而变暗了。

晚风吹拂着每一个人。

大家没有说话。

阮氏十二雄过来了。

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唱着歌：“革命军人．．．”

歌声嘹亮高亢。

直唱得陈家林牙痒了，突然一下子昂起头：“死了爹娘老子了！一个个象瘟神一样！”

指导员的声音立刻也响起来：“把步子踏起来。歌唱起来。”

唐红军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来：“唱国际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低沉的《国际歌》声响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愤，终于压住了阮氏十二雄的歌声。

第二次失败的打击，本来比第一次更加伤人的心。

秦明扬走入宿舍后，脸上却有了笑容。

因为战士们没有垮。

战士们吃了晚饭，正在讨论着这场失败。

他们在两次失败后，一个个都爆发出了血性。

他们在激烈地争论着为什么会失败。

秦明扬笑的原因是，他们竟然总结出来了。

失败的原因是把他们放出来了。

指导员跟着他：“首长，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轻易丧失自己的阵地？”

秦明扬哈哈大笑起来：“我给你们说过，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总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目的！解放战争，那些著名的运动战，国民党就是吃了毛**这种军事思想的亏！”

他回头拍拍连长刘成：“不过我稍稍发挥了一下，给你们留了大量的地雷。我想在当年的战争中，可能炸药没这么多吧！有什么感想？”

连长刘成盯住秦明扬：“我只是想怎么打败你！”

“哈哈哈哈！”秦明扬彻底地开心起来。

笑完后，轻声道：“你们还没成铁渣，还是玩铁！”

大家被阮氏十二雄整得人人都开动脑筋了。

也被阮氏十二雄逼得只有和他们战斗到底的最后一条路。

所以，第三次较量很快再一次来临了。

那天早晨，进行完早晨训练后，他们集体发了誓，不打败阮氏十二雄，绝不收兵。

可是，一个消息也流传了出来。

阮氏十二雄的度假马上就要到期了。

新兵连的老兵新兵们急得都在冒火了。

或许开始的时候，经历过阵仗的老兵们，知道这些上过血与火战场的老侦察兵的厉害，根本没有信心。

但是，新兵们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热情已经把他们心中的男子汉火气已经撩燃了。

或许，开始，没经过阵仗的新兵，有些卤莽而紧张。

但是，老兵们已经和他们交融在了一起，那属于男人的沉着和理智，也一点点在他们之中生成了。

作战计划在战士们中间，不断地完善着。

照唐红军的话：“我们这已经达到了野蛮了。没有生物能够逃脱！”

所以，第三次攻击演习很快就开场了。

那是一个晴朗得让人想飞起来的天气。

初秋的天气虽然，还是那么炎热，但是，秋天的清新在夕阳西下时，横溢了出来，让战士们一个个身轻智爽。

那从来不唱歌的胡抗美，一边摆弄他的迫击炮，也一边把他老爹教给他的唯一一支歌，吼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为祖国，为人民，就是保家乡．．．”

气得和他一样从来不唱歌，甚至也基本不骂人的张奇袭也吼了起来：“胡抗美，你不要嚎，把他们放出来的话。我就把你当敌人打！”

胡抗美已经**打出了兴趣了，现在只要和炮在一起，他就浑身在冒酸水：“老张，这个你把一万个心放在肚子里。我打不好，我把这脑壳拿你当尿壶踢！”

费大志一双眼睛瞪得象个球似的，正在一次地精确瞄准，大家说的话，他是充耳不闻，仿佛大家都是在放屁。

胡文亮羡慕得想摸一下那铮亮的炮筒，被他一耳光打在手上，痛得叫出了声：“喂，这是你老婆还是怎么的？”

费大志脖子一硬：“就是我老婆，怎么的？”

胡文亮气得连呸了两口：“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

费大志却不再理他，只顾他的炮去了。

一切都在又一次重复，陈家林他们过去了。

朱育亮开始惊扰敌人。

这次比前两次都顺利。阮氏十二雄甚至连神枪手也没派出来。

只有迫击炮唱得欢。

裁判员的声音响起：“攻方彻底封锁了木楼群，凡守方进出，均算阵亡！”

这是最野蛮的一招，八门炮一发接一发的射击，正好从四面八方把木楼群包围了。

攻击部队有条不紊地按照事先指定好的战术，顺利地冲到了对岸，并迅速地完成了对木楼群的包围。

一切进行得是那样的漂亮。

就是一直预感不佳的陈家林，也兴奋得想脱下衣服。

机枪、狙击枪，隐蔽在木楼群周围的树林里。

只等着迫击炮过来，就可以把阮氏十二雄逼出来，消灭掉了。

信号弹已经升起，胡抗美他们停止了炮击。迅速地撤炮向河这边过来了。

战士们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心跳再一次加速。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夕阳的光辉在风中流动。

“快来吧！我的胜利，我为你流血流汗，心已经跳出了胸膛来迎接你啊！我的胜利！我魂云梦牵的胜利！来吧，来吧！”

蒋成绩忍不住做起了诗。

陈家林不得闭了一下眼睛，因为他的眼睛瞪痛了。